爸爸是一公局集团的一名工程人。能记事以来,爸爸便很少陪在我身边。妈妈每年都会带我去很远的地方看望爸爸,她说那是我们另外的一个家。从8个月躺在妈妈怀里坐上远途列车,到18岁只身数次转车来到爸爸工作的地方,这些年下来,我知道了工程人的不易,也读懂了爸爸的工作。
“爸爸在哪?”小时候,我总带着这样的疑惑与好奇问妈妈。“爸爸在一个很远的地方,我们要坐飞机,搭火车才能到。”妈妈耐心地跟我解释道。我懵懂地点了点头。那时候,爸爸在我心里的形象很神秘,我总盼望能见到他。见不到他时,我便翻阅他送我的小人书,转眼书就被翻散架了。
9岁那年,妈妈一边洗碗,一边跟我说,“阿超,后天我们去爸爸那里,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。”“爸爸这回在哪里?”我问。“这回比较近,我们只要坐火车就能到啦。”妈妈微笑地说。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。爸爸总会带我去吃美食,去玩好玩的东西。那时候,爸爸是一个能给我带来惊喜与欢乐的男人。
“为什么爸爸总是四处跑,不回家和我们呆在一起?”11岁的我曾这样问妈妈,妈妈说,“你爸爸是工程师,要去很多不同的地方修路、造桥、打隧道。”那时候,我觉得爸爸是位旅行家,我跟着他走遍了很多地方,见过结冰的河流,也领略过绵延的丘陵,风景一直在变,但唯一不变的,是爸爸见到我和妈妈时抑制不住的喜悦。
15岁的一天,妈妈突然跟我说,“阿超,我们离开这个家,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好不好?”“那爷爷奶奶怎么办?我不要,我喜欢在家。”妈妈没有回答我,只默默地抽泣起来。那时我还小,现在想来,也许是妈妈对这种难以和爸爸团聚、四处奔波的生活感到了疲倦。但是,一到工地见到爸爸,我们脸上又都流露出轻松与喜悦。
爸爸时常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,做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表格,也时常留在工地直至夜深都不回家。开始,我和妈妈不理解,怎么总是加班,后来便也慢慢习惯了。
高考前,我和妈妈坐上回家的大巴,爸爸站在站台上,向我们挥手作别,我看见妈妈头靠着窗,偷偷地抹眼泪。下回见面,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。
18岁,高考一结束,我便来到爸爸的项目部,贵州一个偏远的山区,爸爸是这里项目的党支部书记,负责建设贵州第一长隧。尽管,此时的爸爸还是会工作到很晚,还是会很忙,但我已然能体谅他的付出。偶尔,我会在饭桌上端详他,看得出他有些憔悴,有了白头发,也有了些皱纹。
时光飞逝,岁月如梭。18年过去了,探亲的车票已攒了厚厚的一沓。如今,交通日渐方便,见爸爸也无需再日夜兼程。看着以往几十个小时的车程慢慢变成几个小时,甚至更短,我愈发明白爸爸这份工作的意义,也更能理解爸爸的坚守与付出。对于他而言,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,更是时间刻进骨子里的一份信仰与责任。